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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马尼拉的第一天，堵在马卡蒂的路上。窗外唯一让我饶富兴味地观察著的，就是那些缓缓驶于路肩的吉普尼车（Jeepney）。

其中最常提到的便是Jeepney，译成吉普尼，一种行于菲律宾全境的私人交通车，专职城市内的短程运输。

集尼车的原型是二战后美军淘汰的大量吉普车，由于缺乏交通工具，据说一位音乐家将破烂的吉普車加以改装彩饰，这才推出第一辆集尼车；菲律宾没有公车，或者说，除了地铁之外没有政府专营的交通系统，大型的巴士通常只做长途，集尼车就成了菲律宾的国民公车。

虽然是私人事业，但是集尼车是司机向某个公司承租而来的，每辆集尼车都有固定的路线，每个司机也配有固定的车子，不能随意更动，倒也因此平均分配了路线交通；某个程度上Jeepney比公车还要方便，随叫随停，而且想下车就随时能下，只要敲敲车顶、或者喊声「bala」（下车的意思）。班次又多，跟307平分秋色，三五分钟一辆，持续到凌晨，完全不怕没车坐。

行走街头，常会被吉普尼车眩目的外观所吸引，吉普尼车的车头接上长长的车身，柯博文似的，两侧还漆上五彩斑斓的图案，有时是圣母、基督，但更多是日本图漫，小杰奇犽、悟空达尔之类。

我在达沃（Dabaw）认识了友人Samm。Samm跟她的侄子跟我说了一个关于Jeepney得名之由的小故事。说「ney」是膝盖的意思，因为车厢两侧狭小，大家挤在里面，膝盖对挤著膝盖而有此名。当然这只是种谐音的趣说。不过当我看著车里的男男女女对坐两端，或左右挨紧，便觉得总有爱情萌芽于此，始于突如其来的对眼，共构庶民生活里微小而简单的浪漫。

当然，浪漫的爱情故事没降临到我身上。上了车就翻手机，还被司机相劝最好收包里。马尼拉最不缺强盗和小偷。

马尼拉并不大，主要干道也不多，而且都沿著地铁走（吉普尼车在这个意义上是再分散地铁人潮。），一旦掌握这个城市大致的地名与路名，就能瞬间感受到吉普尼车的方便。

唯有搭Jeepney，才能体会当地的庶民风情，偶尔有些趣味。譬如司机会把铜板集中在挡风玻璃前的置物槽里，将二十五十的纸钞折两折变成长条，夹在左手指缝间，随著方向盘旋转而晃来晃去；右手最常往后伸，接住乘客的零钱，边转方向盘边找零，记性跟反应不下早餐店阿姨。

也有些司机晚上携家带眷开车，老婆抱著孩子坐副驾驶座（而且孩子一定是呼呼大睡），负责收钱找零。每个司机平均一天开12至16小时车，车子的租金加上由钱，每天要跑到超过1600披索，接下来的钱才是自己的营收。坐在后头看在眼里，人生百态，感慨非常…

不可否认，菲律宾人对生活的热爱可能无人能及。作为国家标志的吉普尼车则是对这个民族最恰当的诠释。车身被泼上各种色彩，装饰着宗教图案和乐观的涂鸦，通过这种方式，吉普尼车也昭示着这样的事实：本质上这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像吉普尼车一样，菲律宾人在面对他们生活中常见的暗淡景象时都付之一笑或报以鬼脸。无论发生什么，“都顺其自然吧！”

——马尼拉帕萨 · 柳田2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