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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看了iPhone 12的发布会，很多人每晚12点以后就会悄悄起床，把自己的私房钱清点一遍，准备找机会入手一部支持5G的iPhone手机——现在的4G信号越来越差了，要不是私房钱没攒够，简直一天都不能忍。
5G手机虽然还没换成，但是生活总要继续。每年的10月24日也就是“1024程序员节”，都会有一场GeekPwn（极棒）国际安全极客大赛，国内外各大公司的安全团队和顶尖的“白帽黑客”都会在这里同台竞技，现场演示最新的研究成果。我一直是这个大赛的忠实粉丝，因为总能够在这里找到最前沿的安全问题，提前研究防骗策略。今年的大赛依然精彩纷呈，但是让我印象最深、最受震撼的是腾讯安全玄武实验室演示的"5G通信协议漏洞”的实验，看完这个实验，这几天我再也没有清点我的私房钱，而且对反诈骗的前景感到更加迷茫…… 实验就是两个安全研究员经过一番操作，成功地向旁边的小姐姐发送了一条短信，而这个短信的发送号码直接被设置为了“20201024”。而在现场直播的实验中，我们还能看到，实验室团队利用5G通讯协议的漏洞，不但可以伪装任意号码给其他人发送短信，还能劫持手机上APP和网页的通讯。看到这里，很多人也许会说，伪造号码发送短信，这不就是伪基站的手法吗？没什么稀奇的，2G时代就有了。更多的人也许不懂劫持APP和网页通讯的这句“技术语言”的意思，觉得无所谓，那么现在我就用人话来给你解读一下，保证你倒吸一口凉气。 1 这个漏洞在诈骗方面的应用场景非常丰富 伪装成任意号码发送短信的场景，我相信大家都想象得出来。不但可以像以前伪基站那样，冒充银行、运营商群发带有钓鱼网站的短信，诱惑人点击后诈骗钱财，而且还可以直接冒充家人、朋友要求转账。如果你忽然收到一条老婆的短信“快转2000元买口红，不转回去等着！”你会不会转账呢？反正我会立马转。
而劫持APP和网页通讯这个就更恐怖了，大家都知道，我们在手机上登录APP或者使用浏览器的时候，包括输入账号密码的每一步操作都会产生通讯流，如果这个漏洞能够劫持这些通讯，你的通讯就有可能在被人控制之下，所有恶意攻击行为都可以在无感知的情况下进行。换句话说，你自己的隐私将有可能暴露于别人的监视之中，何其恐怖！ 2 这个和伪基站根本不是一回事 其实，这个漏洞不光存在于5G协议里，我们现在用的4G、3G也有这样的安全问题，因为一直没有被发现，所以这个遗留问题延续到了5G时代。有人问，通信劫持，不是伪基站惯用的手法吗？终结诈骗（微信ID:antifraud2）之前写过多篇文章揭秘伪基站和嗅探技术的工作原理（点击阅读：伪基站原理：诈骗短信是这样发到你手机上的；嗅探技术原理：终结诈骗独家还原嗅探盗刷全过程！），大家看完应该都知道，基于这两类技术的诈骗，基本都是靠设备来伪装成“基站”，向你的手机发送信号或者把你的手机信号吸附在上面，利用2G状态下短信明文传送的漏洞，实施后续的诈骗或者盗刷。在嗅探盗刷的案件中，如果你的手机是3G或者4G信号，骗子还会先通过手段把附近的信号强行降级为2G。
短信嗅探盗刷嫌疑人在现场演示作案过程 随着公安机关对伪基站的强力打击和各大安全公司监测能力的提升，再加上部分厂家在芯片设计上已经考虑到了伪基站的防范，市场上主流的新手机很难再被降为2G后受攻击，利用伪基站犯罪的案件比以前大幅降低。但是在玄武实验室演示的这个实验中，工作原理却和伪基站完全不同。因为，在整个过程中，攻击者不依赖任何特定的设备或者网络环境，只要攻击者和被攻击者处于同一个基站覆盖下就可以完成攻击。说得再形象点，以前的伪基站像个对讲机，想要工作就必须发射信号，警方可以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位置；而利用5G的这个漏洞发起的攻击，就像是个收音机，不用发送信号，只用接收信号，很难通过技术手段确定是攻击者的位置和身份。
更关键的是，以前2G时代的伪基站只能发送短信，而5G这个漏洞被应用后，不仅可以给你的手机发送短信，还可以发送图片、视频等多媒体消息，所能集合的诈骗资源更多，也可以冒充你的身份向外发送数据。你想想，如果这个漏洞被骗子广泛应用，后果将会有多严重？ 3 这是个协议级别的漏洞 很多人也许会说，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个漏洞，那手机用户就赶紧下个杀毒软件或者搞个补丁，把他搞定不就行了？再不然，你告诉我哪家手机厂商生产的手机不安全，我不买就是了。如果真有这么简单，那也不会在国际极客大赛上作展示了。这不是手机用户的问题，也不是手机厂商的事，而是“协议”层面的事。协议的特点是国际通用，省时省力，但他的反面就是，想更改这个协议，非常非常难。 打个比方，为什么全世界的火车轨道宽度基本都是1435毫米呢？这个宽度其实是两匹马屁股的宽度。因为以前英国人造火车的时候，是以当时马车的标准来定义轨道的宽度的，而马车一般是由两匹马并排拉，马屁股很关键。为了火车能在全世界通行，在1937年的时候，国际铁路协会就把1435毫米定义为全世界火车轨道的标准宽度。这个宽度就是国际范围内承认的“协议”。在当前全世界铁路里程已经达到数百万公里的情况下，再改动铁轨的宽度，简直是比去火星还难。
同理，“2G、“3G”、4G”“5G”等作为一个国际通用的通信标准，也是多个国家、组织、企业经过多轮会商形成的，一经发布实施，特别是在广泛应用之后，很难再去改变。比如，为什么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的用户会成为短信嗅探盗刷的是受害者，而中国电信的用户却不用有这方面的担心呢？因为移动和联通用的是GSM通信协议，这个协议有个天然的漏洞，那就是“鉴权弱、短信明文传输”，攻击者用嗅探设备可以读取到这个手机的短信内容，再通过短信内容来确定账户信息，实施到盗刷。而电信采取的是CDMA通信协议，没有这个漏洞，也自然不会担心被嗅探到。但是，在当前GSM协议已经广泛应用，移动、联通用户已经积累数亿的情况下，想要彻底弥补GSM通信协议中的漏洞，简直不可能。
而此次腾讯玄武实验室所做的演示，利用的就是5G通信协议中的一个漏洞，实现了劫持同一基站覆盖下任意一台手机TCP通讯的目的（TCP：传输控制协议）。当然，为了不被“黑帽黑客”掌握这个漏洞，该实验室没有对外披露这个漏洞。虽然我们作为非专业人士，无法对这个漏洞做更多研究，但是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想要弥补这个漏洞，必须要5G通信协议标准组织重启修改程序，然后让各国的手机厂商、运营厂商按照最新的标准进行修复，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要倒吸一口凉气了？反正我写完之后，感觉成千上万个骗子好像已经在我面前摩拳擦掌，比我的私房钱被发现那个场景还让我紧张。但我们其实应该感到庆幸。一方面，这个协议级别的漏洞是腾讯安全玄武实验室发现的，这些程序员是一群有正义感的“白帽黑客”，他们先于“黑帽黑客”发现了这个漏洞，并提交给5G标准组织去完善协议，报告主管部门及时防范，算是正义赢得了先机。另一方面，5G通讯协议的修改还不像铁轨宽度修改的难度大，协议标准和手机上的应用软件一样，本身也是会不断更新的，更新中可能会修复一些问题、增加一些特性。如果及时弥补漏洞，就能迅速消除这个风险，现在已经流入市场的5G手机也能“幸免于难”。我也感觉很庆幸，我觉得我的私房钱还可以再攒一攒，等这个漏洞修复了再拿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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