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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我和老于众人喝了很多，在我即将醉倒在桌上时，老于终于忍不住问了我一句，你那个网上的百家乐，靠谱不？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涣散的意识猛然惊醒，我表面仍然装作一副醉眼迷离的模样，几乎没任何间隙便模糊回答道，老于啊，我说实话啊，我是真不知道，我就看小虫玩，我这几天才跟着玩的，不过这几天还真捞了不少回来。

对待老于这种人，我深知自己不能表现的过于迫切和亢奋，他做庄已有二十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多，我除了文化比他高，其他方面跟他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但是，他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对互联网了解的太少。

见他不作声，也用同样的一双醉眼盯着我看，我变得有些不适和不安，但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我故意岔开这个话题，表现的像是发现了一个宝藏但是不愿意同他分享一般。这种把戏相当拙劣，但我已经别无选择。

老于直到喝完酒散场也再没有问过我这个话题，这不禁令我倍感失望，心中的落差和疲惫让我顿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匆匆告别后，我赶到约定的网吧里，和小虫碰面。

我和小虫在网吧里呆了整整一夜，他一直沉迷在某个游戏中。而我虽然醉了一夜，但今天的损失却让我毫无睡意，这一夜，我几乎每隔三分钟就刷新一次小虫给我的那个注册页面，可惜这一夜都没有一个人注册。

天刚破晓，我便失望的拉着小虫离开了网吧。路上我有些责怪的说，你说你怎么看人家玩一次就陷进去了？还跟我说好多人现在都玩，昨天我装的那么像，看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小虫有些哀怨的看了我一眼，但是并没有反驳，或许是因为只有我还愿意养着他的原因吧。

此时的他除了空有一身网络平台的搭建技术，其他一切都被网赌吞噬。在我刚认识他时，他是那么意气风发，这也只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女朋友没了，大好的工作没了，家也被掏空了，除了千方百计从朋友同学家人那骗钱赌博时像个口齿伶俐的年轻人，其他时候，他活的像个60岁的老人一样。

见他又表现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我气不打一处来，说，如果老于他们不来玩，我过阵子可能要回家了，我也顶不住了，最近几个星期在老于那输了二十多万，我都不知道回家该怎么交代了。

还是沉默。

回到出租屋刚睡下没一个小时，我便被电话吵醒，老于打了电话过来。我有些雀跃的接了电话，对方却直接跟我开门见山说，大聪，你能联系阿东吗？

听到这话，一开始被吵醒所压制着的厌恶感顿时布满了我的情绪，我没好气的说，我要他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老于不管我的不满，像是哀求一般继续问我能通过什么途径联系到他。见他表现的如此急躁，我终于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说，妈的，阿喜昨天和阿东去取钱，结果到现在阿喜都没回来，电话关机，短信不回。

我还没反应过来，半开玩笑的说，人家没回来你急什么，说不定阿东请他洗澡洗了一夜呢。

老于听完我的话，完全不为所动，又嘟囔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被挂了电话后我恶狠狠地骂了几句粗口，随后倒头继续睡，可没过一分钟我又猛地睁开眼，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昨天阿东输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但他昨天那输傻了的模样以及在卫生间里打了好久的电话，不像平时输个两三万时所表现出的状态。而他和阿喜出去取钱后直到我们散场，我好像都没有见到阿喜回来。

我突然有些快感，该不会阿喜拿着阿东还的钱跑路了吧？

想到这里，我扭曲的笑出了声。如果真是这样，依照老于那个老吝啬鬼的性格，必然要气到七窍流血。我对他的厌恶早已随着一次次被坑而达到了仇恨的地步，我睚眦必报的性格跟他注定不会善罢甘休，原先，我的设想是如果他没有入局，哪怕拼着一起被拘留我也会当着他的面报警逼他还钱，没想到这报应居然来得这么快。

我几乎是带着笑意再次睡去的，睡着之前的画面里，全是阿喜那“阳光正直”的笑容。

我在下午醒来，简单梳洗一番便带着小虫一起来到老于的车库。

开门的果然是一脸愁容的老于，他夹着一根几乎快要烫到手指的烟头，耳朵上还别着一根，今天的他再没有以往的阴戾和伪善，而是像个已经干了几十年的老保安。

看到他这模样我早已在心底乐开了花，表面却依然还要装作有些关心的疑问道，到底怎么了？阿喜还没回来吗？

比我矮了一头的老于走在我前面头也不回的说，妈的，别让我逮到他们。

他们？阿东不是也在屋里吗？还有谁？

细细品味这句话，我抬起头清点起屋里的人数，这才发现那三个托儿少了一个，昨天那个说他母亲住院的人也不见了。

记忆里，昨天那个托走的时候，将筹码换成的现金换了大概五叠多一些。也就是说，昨天那个托和阿喜两人一起卷了老于五万多块钱外加阿东输掉的钱跑了。

心下明了，我找了个椅子坐下，点上一根烟，像是故意刺激老于一般扎心的说，咦，昨天那个小孩母亲怎么样了，怎么今天也没来啊？

老于咬牙切齿着随手丢掉已经烫到手的烟头，一边用脚用力的踩一边恶狠狠地说，最好他妈今天就死了。

我低着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出来，再抬起头看向阿东时，发现他也在咧嘴无声的笑。

见气氛有些尴尬，我干咳了一声说，算了，他不来就不来吧，今天还玩不玩了？

老于从始至终有些懵，甚至都忘了我还少他一万块钱的事儿，听我问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到平时云淡风轻的模样，说，明天再玩吧，昨天我喝多了，没休息好。

没人回答他的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剩下的两个托坐在桌前毫无生气，阿东居然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本书，此时坐在那里已然看起了书。

我发誓，在这之前我一直被阿喜替我复仇的快感所蒙蔽，直到这时我才突然又有了灵感，想着再演上一出戏。

我跟小虫使了个眼色，小虫心领神会，于是我主动说，老于，我昨天还少你一万块钱呢，今天刚刚才睡醒，忘了这茬，我现在让小虫去取給你。说完我跟小虫努努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平时对小虫无比信任的我，不知怎么的，交给他卡的时候我居然变得有些犹豫，直到我同时想起了小虫不知道我的密码后才暗骂自己糊涂。或许是因为老于的前车之鉴才刚刚发生吧，这潜移默化了我的思想，让我也变得也有些疑神疑鬼。

我给小虫送出门，并且跟他说，去网吧，让我赢到三四万，然后再输回只赢一万。

再次坐在电脑前，不顾还生着闷气的老于，我又开始演起了我的独角戏。

那两个原本无精打采的托儿，在我刚坐在电脑前，他们已经抢占了最好的围观位置，而阿东在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后也放下了书走了过来。

这个效果我是相当满意的。

按照预先准备的剧本，我在确定小虫一切准备就绪后开始打开页面，像昨天那样装模作样的赌着，今天问题最多的是阿东，毕竟是个小孩子，才看了几把熟悉了规则后就开始跟我说，聪哥，这把下闲，绝对赢！

小虫这次演的有些过分，差点让我以为他并没有准备好，一万分刚上去便输了八千五，还剩一千五时我的脸都绿了，心底疯狂咒骂着小虫的成事不足。

转机便是从这一千五开始的。

从一千五到四万，我只用了六把牌。

谁都爱听英雄救美，王者归来的故事，而对于赌徒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赌桌上置之死地而后生更让人感觉刺激的了。

三万变四万的那把牌，对家补到8点，我补到了9点，即使知道这是假的，我仍然兴奋的猛锤了一下桌子，随后站起来兴奋的大喊，牛逼！

站起身时，我才发现老于也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此时他像个关心我的老者一般，语重心长的说，赢了那么多了，收了吧。

我灵机一动，立马说，不行，昨天晚上喝完酒回去输了两万多，这才刚捞回来，再赢点就收。说罢我再次坐下，打了口一万，毫无征兆的死掉了。

五千，杀。

三千，杀。

三把牌，余额只剩下了两万二。

连杀三口，我捂着头作痛苦状，阿东此时不合时宜的说，说了那口应该打闲的嘛。

我再次猛地锤了一下桌子，正好借题发挥说，你牛逼你自己打，他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一边骂着阿东一边有些颤抖的点击了提款，阿东只能一脸懵逼的盯着屏幕。而其他所有人的嘴角此时都有了一丝笑容，包括一直皱着眉抽烟的老于。

我感觉我的演技已经拉满了，临走之间我再次恶狠狠的跺了跺脚，说，妈的早知道收了，太贪了，太贪了。说完这句话我话锋一转又笑着说，老于，钱明天给你吧，小虫这王八蛋取钱取没有影了，我得去找他去，别他妈跟阿喜一样了。

当我打开门准备离开时，阿东叫住了我，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像是有些害羞的说，聪哥，等一下，这个网能告诉我吗？

作者：@daish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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